于是,莫离就这样被软禁在无赦谷里。
毕竟无赦谷中机关密布且与外世隔绝,就是任莫离再如何狡猾使诈,吃过一次亏的文煞也断然不会再让他找到任何可以逃离的空隙。
韩子绪毕竟是白道中人,为了莫离,每月都要上演一次「失踪」的戏码,虽说他向来行事低调,并未引起天道门门人的怀疑,但在无赦谷中呆的时日总是不能太长的。
自从经过上次在青羽阁中与文煞的一番对话,之后的时日里,虽然文煞仍旧经常对莫离恶言相向,但习惯性的粗暴行为却渐渐有所收敛。
至少,莫离有了遮体的衣物,文煞口中直接做人身攻击的伤人话语也少了不少。
但即使是这样,韩子绪在离开无赦谷之前,也仍旧是担心的。
为了能给莫离更多恢復的空间,除了合欢蛊药效发作的时候,他们三人会上演一场颠鸾倒凤的戏码之外,其他的时间里,韩子绪都刻意隐忍着慾望,不再去过多地碰触莫离。
但这并不代表文煞会像他那样。
对于这种心安理得地对他人予取予求的任性魔头,要他很快地学会一些正常人之间的相处之道,基本上是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是思索了许久,韩子绪也无法在在他离开之前想出一个万全的法子来。
而最痛苦的人,莫过于身陷其中的莫离。
他已然知道,自己今生最大的劫难,在他决定施手救助那黑白二人的一刻便注定下了。
悔恨过去没有任何意义。
莫离曾经想过,既然死不了,那为何自己还不赶快疯掉?
如果疯了傻了,是不是就能如那行尸走肉一般?
只要剥离了神智,那肉体的存活状态好与不好,有没有尊严,有没有自由,便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
虽然他整日神情恍惚,在面对文煞与韩子绪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地感到惊恐与惧怕。
但他更清楚,他没有疯,他还很清醒。
清醒到了在合欢蛊发作时的一切细节与经过,他都如此刻骨铭心地记得。
每一次都记得!
他曾如此淫荡地将双腿缠上那两个男人的身体,苦苦地恳求他们的进入。
对于那两个男人的要求,他一概会乖乖地听从。
无论多么令人羞耻的姿势,他都能摆弄出来。
那个时候的他,如此贪恋他们的味道。
他记得那两具强壮的肉体,记得任何一处在他身上留下的印记,记得每一次身体的撞击,记得自己的呻吟与他们的低喘……
那两个男人似乎非常喜欢药效发作时候的自己。
没有言语的刺痛,没有躯体的伤害。
更多的是软言细语的诱哄与缠绵悱恻的抚慰。
莫离是如此痛恨着。
痛恨将这些羞辱与痛苦施加于自己身上的那两个男人。
但他更痛恨他自己。
痛恨那个骯脏的人,那个向强权低头的人,那个姓莫名离的人!
但即使那种痛深入到骨髓之中去,如万蚁钻心般地令人窒息,让人无端地想发狂吶喊,那又如何呢?
他除了卑躬屈膝地忍受之外,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只能默默地等待着自然的死亡——是的,等待着自己老死在这牢笼里的那天。
他已经学会不再去乞求更多了。
自由和尊严都只是人有的,他这样卑贱的活物,甚至已经不配称之为人,又如何敢觊觎那种高不可攀的东西呢?
这个月的合欢蛊在昨夜发作,莫离的身体依旧在药性的操纵下疯狂地享受着快感的侵袭,直至狂喜的一刻无数次地袭来,他终于在极度疲劳中昏睡过去。
在第二日莫离醒来,身边已没有他人。
他隐约记得,今日是韩子绪离谷的日子,文煞也不在宫中。
他撑起每块骨节与肌肉都酸痛到像要断掉的身体,黝黑的长髮散落在那原本雪白却被昨晚的荒唐情事弄得狼狈不堪的床褥上。
莫离咬了咬牙,向前来伺候的侍婢说道:「我要洗澡。」
侍婢为难了一下,道:「待主上回来……」
莫离坚持道:「我只是要洗澡。」
侍婢看了看莫离身上狼狈不堪的痕迹,心中对这位苍白瘦弱却脾气甚好的公子也起了恻隐之心,遂福了福身道:「我马上让人去准备。」
莫离点了点头,闭了眼睛。
半晌之后,浴池中的温水已然准备妥当。
莫离的双腿经过了昨夜的情事仍旧酸软不已,连站都站不起来。
若没有下人的扶持,他根本就走不到浴池边上。
将疲软的身子泡在水中,莫离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发呆了一会儿,脑海中却回放着昨夜的糜烂一幕。
他忽然发了疯似地操起一旁的布巾,狠狠地擦拭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儿,那原本平滑的皮肤便泛起红来。
很疼,但是莫离并没有因此而停下手中的动作。
「为什么,为什么擦不掉?!」
「为什么,为什么!!!」
无论他再怎么使劲,那些□的痕迹依旧清晰地印在上面,无时无刻都在彰显着他不再属于自己的标誌。
那些烙印生生地烧着他的眼睛,恨得他忍不住就要用指甲将那层早已腐烂的皮肤给抠挖掉。
但是不可以,他根本就没有伤害自己的权利。
如果文煞在他身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伤痕,那这些伤痕就会变本加厉地出现在他的朋友们的身上。
莫离俯趴在池边上,猛然用手挫败地捶打着用温润的汉白玉砌制的池边。
将头脸整个没入水中,因为,他不想看见自己的泪。
是的,懦弱的泪。
除了向那两个男人妥协,他还能如何?
除了在那两个男人的身下辗转承欢,他还能如何?
面对命运的捉弄,他还能如何?
忽然,他的身体猛然被人从水中捞起。
「啊……」
他惊呼一声,还以为是文煞回来了,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脸,身体便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