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她忘记了,这三千人中,没有任何一个忘记了自己的身份。虽然他们忙于修造房屋、耕田种树、畜牧酿酒,但是他们也在轮番出去征战妖魔、留守的人也互相对阵操练,在方依土不上天也不出去交游的时候,她除了在家闭关,就是在家让弟兄们拿自己练习围攻高手的阵势。
方依土在点兵场外看了一阵,就命门口小校去请七公主和夫人过来,自己却去见方落。
方落静静的坐在窗前,安稳沉静,白面白衣,近乎玉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散落着一些麦粒,似乎是要摆出什么阵势来却没有成功。方依土推门而入的时候,方落恰好转过脸来面带微笑的看着她,脸上的线条温柔而美好,嘴角带着欣喜而又早有预料似的微笑。
方依土板着脸,对方落的态度就像过去对刚入军营的小兵,态度不亲不近、不冷不热,语气是居高临下不容反驳的命令,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从没对方落用过的威严:“把脸挡上,跟某来。”
方落默默的拿出一张符咒,看了看,望着方依土:“这是我留着逃走时用的符咒。”说罢,他把符咒烧成灰,喝了。方依土一直盯着他,却没有用‘看方落’的眼神看着他,那绝美的容貌模糊了一下,再看清楚的时候却已经成了一个似乎见过却根本说不出特点的脸,脸型似圆似方,眉毛似粗似细,眼睛似大似小。一张见过就忘的脸。
方依土冷笑了一声:“哈,你准备的好啊。”
方落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在下敢不从命。”
方依土站在门口,她的身量很高,和方落相等,加上发髻还要更高一些,肩膀也很宽阔有力。一个人站在门口,就让屋外的阳光几乎透不进来,只能在她身边留下一圈窄窄的金色的光芒,尤以金刀旁边的光芒最为刺眼。
一隻骨节粗大、手背上带着刀疤的大手,轻轻的扶在粗糙斑驳的门框上。
她克制着自己也不明白是悲是怒的情感,压抑而冷漠的说:“此间事毕,就放你走。”
方落轻轻站起身,缓缓走到方依土背后,他的步子很雅致也很美,语气温柔:“这不像你能做出来的事。”
方依土没有说话。方落继续用那清澈明朗而温柔的声音,带着笑:“如果我真的杀了你,你不会放我走。如果我没有杀了你,你不会这样对我。是谁威逼你放我走,还是……”他的声音中带着一点忍不住出现的渴望:“这只是个误会?”
“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杀你。”方依土莫名的笑了一声:“但是,方落,如果我的弟兄们发现了你,我不会救你。如果你伤害了他们,我会为他们报仇。”
方落敏锐的试探道:“你是不是有事情需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