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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深秋的重荒山仍旧树木长青,但还是失了些夏日烈阳下的蓬勃生机,透着一股萧瑟凛然的沉重感。
秋风捲起澜临的衣摆,清瘦的身躯站得挺拔坚毅,在身后望着他的行渊却担心下一秒,他的小上仙就会被风刮倒。
澜临越来越瘦了,瘦到搂着他时,掌心能感受到根根肋骨。
“风大,过来。”行渊拽住澜临,一把将他拖进怀里。
澜临窝在他怀里,“以前不太喜欢秋天的重荒,最近这段时间不知怎的,觉得秋日里的重荒也很美。”害怕以后看不见了,总想称现在多看几眼,以前觉得烦闷厚重的景色,现在竟也透出别样美感。
行渊抱着澜临轻晃,“最喜欢什么时候的重荒?”
低头认真思索片刻,“夏天吧,郁郁葱葱,虫鸣鸟叫,山林清凉。”扭头望向行渊,“你呢?”
“春天。”
“为何?”
“因为在这个万物发情的季节,我们家小上仙撞进了我眼皮底下。”
澜临:“……”
“然后我们,水乳交融。”
“嗯。”澜临点头,“很痛,你还踩碎了我的脚踝。”
行渊:“……”心虚地把脸埋进小上仙颈窝里,“是我不好,别气。”
“我没生气。”澜临侧过脑袋,抵着行渊的,“本就是我不自量力。”
“我们还是继续聊重荒的景色吧。”行渊声音闷闷的。
“好啊。”澜临笑,“马上就冬天了,重荒山里下起大雪的时候,群山绵延银装素裹,积雪最厚能没过膝盖,躺下去软绵绵的。”澜临目光远了远,像是陷入了回忆,轻轻道,“以前,师傅总是在大雪飘扬的深冬立在重荒之巅俯瞰群山,肩头积上一层厚厚的雪,那时跟在他身边,我觉得重荒是世间最美的地方。”嘆气,“后来师傅离开了,独留我一人守着重荒,时间久了,曾经的美不胜收变成枯燥乏味。”
“澜临……”
“行渊,你是除了师傅之外,对我最好的人了。”澜临有点脸红,但还是忍不住对他表达心意,“你让我眼中的重荒重新变得美好。”
小上仙在别彆扭扭地暗示情意,某凶兽的脑子却抽抽地拐到奇怪的地方,凉飕飕道,“在你心里,我比不过一个糟老头子?”
澜临:“……”
行渊自然是没见过澜临的师傅,却感受到他过的力量,在小上仙上任看守重荒前,源源不断注入封印的霸道强悍的仙力,估计就是他口中的好师傅的力量,“若当真对你那么好,怎的也不见他回来救救你这陷于危难的落魄徒弟?”
澜临垂眸:“他不在了。”
行渊:“……”
澜临又道,“我的师傅不是糟老头子。”
行渊哼了一声,烦闷地收紧双臂,把人狠狠揉进怀里。
两人心照不宣地陷入沉默,避开了彼此讳莫如深的阴霾。
行渊再怎么强大,终究也是被困在重荒山里不见天日,生杀予夺他可以,奇门阵法却是一窍不通。当初伏羲用同样的阵法短暂地困过住他,后来大抵是发现这困阵过于诡谲怪诞,才联手女娲一起将他转移封印在重荒。
上古之神法力深不可测,伏羲能独善其身镇住邪阵不受其反噬,可澜临做不到。
行渊之前不信邪,眼睁睁看着澜临日渐衰弱,穷途末路之际想强行破坏阵法,一掌击向结界,轰鸣炸起,身后的小上仙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吓得行渊心跳骤停。
那次之后,行渊再不敢轻举妄动,守着昏迷不醒的澜临,追悔莫及。
……
“小上仙。”
“嗯?”
行渊横抱起澜临,把他扔到床上,俯身虚虚压住他,“闭上眼睛。”
澜临有点害羞,但还是配合地闭眼。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本以为行渊要脱掉他的衣服,结果忽然间身上一轻,不待澜临疑惑,腹部落下一个重物,小上仙没忍住,惊呼一声,“啊! ”
睁开了眼睛。
随即呆住。
一隻体型硕大通体漆黑的大……兔子?正蹲在他的肚子上,猩红的眼珠子幽幽盯着自己。
红红的眼睛,长长的耳朵,短短圆圆的小尾巴,应该是兔子没错。但是这蓬乱得彷若被雷劈过的绒毛,这过分尖锐的大门牙,还有这张凶巴巴的兔子脸……怎么看,都,有点骇人。
“行渊?”
大黑兔子烦躁地用前腿蹬了蹬澜临,搞快点,要摸赶紧摸,过期不候!
澜临骇然归骇然,手还是难以抗拒地伸向了看着就很软绵绵的蓬鬆绒毛,啊,丑是丑了点,但是好好摸。
长长的耳朵颤了颤,昂起下巴,胸脯上的毛毛更软,抓紧时间,摸!
“行渊……”澜临指尖拂过立起的兔耳朵,“那你,能变成蝴蝶吗?”小上仙还惦记着那支被拍扁的可怜蝴蝶。
大黑兔子瞇着红眼珠子,陷入沉默。
久久,凉飕飕道,“那玩意,看着不好吃。”
言下之意,不行。
“哦。”语气有一丝丝失望,“那小狗?”
“莫要得寸进尺。”
澜临适可而止,乖乖住嘴,认真搓揉大黑兔子,小声说,“喜欢。”
行渊冷哼,“喜欢兔子?”
耳尖一红,“喜欢你。”
兔耳朵一抖,晃着短短的小圆尾,下巴昂得更高,摸,给你摸。
澜临弯起眼睛,又说了一次,“行渊,喜欢你。”